拨云录之婴灵怨

夜,像是打翻了的墨水,一层又一层,将整个世界覆盖在一片死寂中,几只乌鸦立在枝头,漆黑透亮的眼睛四处巡视,似是能看破这无尽的黑暗。

“啊!”

一声尖叫撕破了长空,惊恐惨烈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镇,将昏昏欲睡的打更人吓得一个激灵,连跑带爬地逃离开去。

——

何郎,当日一别已有半年,你在边关可还顺利?腹中孩儿即将出生,你可期盼?虽生两女,本该安然,但你不在,还是难免慌乱。

母亲前两日为我算过,此胎还是女孩,我虽心生愧疚,却也不忍将其杀害,母亲面有不满,但终究是你骨肉,幸而得存。何郎,你可会怪我,未能……未能给你生个儿子?

“多谢先生。”何家夫人面带愁云,接过信件,顺手将篮子中的几个鸡蛋放到桌上,说道:“朱先生,实在是囊中羞涩,这几个鸡蛋就当是您帮忙写信的报酬,望您不要嫌弃。”

朱牧将鸡蛋拾回篮子,歉意地说道:“何夫人,我们这房钱还未交付,怎能反过来要你的报酬?这几个鸡蛋你就留着,给自己补补身子,另外,这房钱啊,到时候一定还。”

“翠芝,就是个女娃子,还给前儿写什么信,快回来干活。”

何老夫人叉着腰站在门口,朝里面喊道:“那位先生啊,看你一脸富贵样,几个铜板都拿不出来?你可别骗我们这穷苦百姓。”

何夫人听到这话,叹了口气:“哎,先生不要在意,我婆婆人就是这样,她的话您不要放心上。”

何夫人见朱牧面无怒色,继续道:“另外,孩儿出生后,还望先生赐个名字。”

朱牧扶着大腹便便的何夫人,笑道:“一定一定。”

“老爷,老爷,西街出事了!”朱牧刚送走何夫人,林风就从外冲了进来。

“西街死人了!”林风激动地说道。

食尸鬼一案结束后,朱牧三人便赶到悬崖下,谁知那鬼佬早已不见踪影,三人顺着痕迹一路打听,好不容易追至这宝源镇,却没了消息。再加上囊中羞涩,不得已便先在此安顿下来。

此时发生命案,对于林风这日日外出卖艺的人来说,无疑是令人振奋的。

“你跟随老爷多年,见到死人还这么激动。”文凛从外归来,红肿的手上拎着一条大鱼。

大冬天的,河上冰雪还未消融,文凛便天天去那儿捕鱼以补贴家用,卖不了的便拿回来给三人开开荤,一双纤细的玉手,本就布满茧子,现如今更是被冻成了猪蹄。

林风急忙接过大鱼,又为她倒了杯热茶才说道:“那老妇死得诡异,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。”

林风当时正在西市卖艺,耍了一套行云流水的长枪,赢得一片喝彩,正待气氛高涨要去收钱时,一老妇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,一边回头惊恐地望着自己肩膀,一边慌张地喊道:“不要跟着我,不要跟着我。”

老妇身后似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,吓得她围着人群不停地乱窜,脚下一个不小心,便摔倒在地,磕得满嘴是血,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,肥胖的身子趴在地上,艰难地往前挪动,极力想要摆脱身后的东西。

林风见状,刚要上前将老妇人扶起,就见她突然浑身抽搐,口吐白沫,极力睁开的双眼,透着痛苦与恐惧。紧接着,干皱的皮肤下似有虫子蠕动,密密麻麻地以极快的速度顺着手臂来到面上,正待众人看得紧张,那蠕动却是消失了,忽然,不知是谁大喊一声:“看,眼睛!”

只见那老妇的眼珠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翻转,众人正看得惊奇,却见眼珠忽然停了下来,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眼珠底下冒出来,众人还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,就见眼珠骨碌一下滚到了地上,紧接着空洞的眼眶中爬出一堆黑色的蛆虫,一波接着一波,乌泱泱地涌向众人,吓得众人四下逃窜。

“我本想留在那儿看个究竟,但又想到一会儿官差来了,将我看作凶手可就坏了,这才急急忙忙跑了回来。”

林风喝了口茶又道:“当时我还听到有人喊‘报应’,看来这死去的老妇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。”

朱牧听罢,表情渐渐凝重。

林风他这样,忽然明白过来,这邪教的势力竟遍布全国!

朱牧见气氛有些沉重,于是说道:“也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,先去现场看看。”

三人来到现场,发现尸体早已被官府带走,但因刚刚情形太过诡异,一般人不敢靠近,所以此处痕迹保存得还算完整。

只见尘土中还有几只黑色的蛆虫,肥胖圆滚的身子油亮亮的,节节纹理随着身体的蠕动越发清晰,文凛拿出随身携带的瓷瓶,将蛆虫收了起来。

朱牧盯着地上的白沫,仔细看了好久,道:“你们看,这老妇吐出的白沫中好像有东西。”

林风文凛听到这话,急忙赶过来,只见白沫中有些黑点还在蠕动,样子极其细小,若不细细观察,很难发现。

文凛见状,若有所思:“是虫卵!”

“有人给她吃了虫卵。”文凛冷笑道:“我在《奇闻异术》一书中见过这种邪术,活体养虫,可成至毒之蛊。大人,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命案,可能就是他们。”

朱牧面色凝重,良久才道:“这样也好,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。走,我们再去官府探探。”

夜色渐浓,朱牧三人借着黑夜的掩护潜进衙门。三人分作两拨,林风文凛检查尸体,朱牧去县令书房查探消息。

此时的尸体散发着恶臭,不过表面已经没了蛆虫。赤裸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口,如同蚂蚁的巢穴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
“看来,蛆虫最后是直接冲破了皮肤爬了出来。”文凛忽然抽出林风腰间长剑,还未等他反应过来,便划开了尸体的腹部。
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,三人便从衙门出来。

“死者确实是被蛆虫喝干了精血,皮肤过度干皱,血液黑而粘稠,血量极少,腑脏被蛆虫啃噬得不成样子。真是奇怪,死者都这样了,竟还能活到现在。”文凛擦了擦手上的黑血,疑惑地说道。

“你把死者给解剖了?”朱牧有些吃惊,但见林风铁青的脸色,还有他剑上散发的恶臭,心下便带了几分肯定。

“嗯,顺便给衙门留了张纸条,将死者的死因给说清楚了。”文凛淡定地说道。

朱牧哑然失笑,道:“死者是秦府的老夫人,明日我们可以去秦府看看。”

“哦,是她啊,我每次都会将刚打上来的鱼送到她府上,原以为是个和蔼的老太太,谁想私下竟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孙女。”文凛轻声说道。

三人说着话,不知不觉便到了家门口,还未进门,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叫,三人大惊,急忙顺着声音来到北屋。

只见今早找朱牧代写书信的何夫人浑身是血,表情痛苦地在床上翻滚,血液染红了被褥,情景十分惨烈。她的两个女儿站在床边,望着浑身是血的母亲,吓得哭个不停。

一旁的何老夫人更是急得团团转,见到文凛回来,急忙哭道:“文姑娘,我知道你会医术,求求你救救翠芝。”

何老夫人见文凛没回应,于是跪在她面前,求道:“文姑娘啊,你一定要救救翠芝,她不能死啊,她死了谁来赚钱啊,她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。”

文凛本是在想这何夫人怎会无缘无故地就大出血了,可一听到老夫人这话,便回过神来,嫌恶地看了她一眼,径直来到何夫人跟前,仔细查看一番,只道是情况不妙,于是急忙将朱牧等人赶了出去,只让老夫人留下帮忙。

约莫过了三个时辰,天色早已大亮,文凛才从房中出来,望着守在门口的朱牧林风叹了口气。紧接着屋内传来阵阵哭泣,有何夫人的,也有老夫人的。

“何夫人是保住了,只可惜她肚子里的孩子,都快出生了,就这样没了,还是个男孩。”

文凛脸色泛白,趴在桌上喃喃道:“是老夫人,她嫌弃何夫人肚中孩子是个女孩儿,就给何夫人喝了打胎药,她就不怕一尸两命!呵呵,可笑的是何夫人怀的是个男孩。我的父亲也是这样,家中贫苦,为了能养活我弟弟,就将当时只有五岁的我卖给了人贩子,不过幸好,师父救了我,不然……不然我……”文凛忽然哭了,单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。

朱牧见她这样,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檀儿,便有些心疼文凛,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,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。

重男轻女,破坏了多少家庭,又枉死了多少孩子!

文凛擦了擦泪水,接着道:“都是报应,弟弟在三岁的时候,被人给掳走了,还做成了人猴。你们都不知道,弟弟被送回去的时候,我父亲的表情啊,看他那么痛苦,我也就痛快了。”

“别哭了,你还有我们呢,等我们将邪教一网打尽,你就跟我们去终南山,我们去找檀儿还有师母。”林风将热腾腾的鱼汤端到桌上,又道:“我做的,尝尝吧。”

文凛望着乳白色的鱼汤,忽然笑了出来,说道:“挺贤惠的,给何夫人送点去吧。”

“都送过去了,你快吃点吧。”朱牧给她添了杯热茶又道:“话题回到昨天的命案。此次案件,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幕后黑手。而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,只能从虫卵跟死者家属入手。文凛,你追蛆虫这条线,看看这虫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又有何用。我跟林风去追死者这条线,看看能不能查到下虫之人。”朱牧说罢,便与林风去了集市。

“哎,你们知道昨日西市死的是谁吗?”一食客神秘地说道。

“是秦家那老太婆。”另一食客凑上来回道:“我当时就在现场啊,那蛆虫乌泱泱的,到处乱爬,幸好我跑得快,不然就被那虫子给吃了。现在想想头皮还一阵阵地发麻。不过,你还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吧!”说话那人故意顿了顿,见众人都放下手中碗筷,一脸好奇地望着他,那人才又道,“是婴灵,婴灵回来报仇了。”

众人听到这话,只是呵呵一笑,似是不信。

那人见众人这反应,急忙道:“昨晚打更的赵老二都听到秦老太的惨叫了。听说是那老太婆偷偷给她儿媳喝了堕胎药,嫌弃她儿媳怀的是个女娃,唉,这老太婆啊,想孙子想疯了。这不,遭报应了吧,那惨死的女娃化成极具怨气的婴灵回来找她了。”

那人见众人都盯着他,便故意喝了口酒才道:“所以说,人啊,不能做亏心事,说不定哪天,那鬼就回来找你了呢。”

朱牧林风坐在角落里,默默地听完这些话,便离开了小摊子。

“老爷,会不会是死者儿媳干的。”林风问道。

朱牧沉默一番才道:“这样说也极有道理,可你不能忽略她的丈夫,死者可是她丈夫的母亲,除非她丈夫跟何夫人的丈夫一样,都不在家。”

林风听罢,忽然道:“何老夫人会不会?”

“不会,何夫人刚流产,身子虚得紧,不会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。我们先去找身官服,再到死者家中看看。”

两人说罢,便悄悄潜入县衙,不一会儿,一老一少两个捕快便匆匆赶到秦府,也就是刚刚死去的秦老太的府上。

“秦少爷,我们再来了解一下情况,将你知道的如实告诉我们。”扮成捕快的林风说道。

“两位官人,我夫人在狱中……她不会杀我母亲。”秦少爷憔悴了不少。

“为何这么说?”朱牧问道。

“是婴灵,母亲死前那几个晚上,每天半夜醒来都会发现有个孩子趴在她床头上哭,还要母亲去陪她,所以一定是婴灵。你们说婴灵会不会来找我,官人,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啊。”秦少爷一想到母亲死状,顿时脊背发凉。

“你知道你母亲会给你夫人喝堕胎药!”朱牧瞬间捕捉到秦少爷话中漏洞。

秦少爷听到这话,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喃喃道:“其实再有个女儿我还是养得起的,可是我都有四个了,如果这一胎还是女儿,街坊邻居会笑话我的,母亲她也是为我好。”

“那你夫人她同意吗?”

“她肯定不同意啊,她爱孩子爱得紧,我们不敢告诉她,到现在她还以为孩子没了是自己的错。”

秦少爷想了想又道:“官老爷,放了我妻子吧,她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林风听到这话急了,忙道:“那你当时为何不说!”

“我说了啊,可你们……”秦少爷没敢往下说。

林风干咳两声,又问:“最近府上可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吗?”

“没有,府上家丁丫鬟我也都挨个问了,都没什么问题。所以说一定是婴灵干的。”秦少爷肯定地说。

“是谁告诉你母亲,你夫人怀的是女孩?”朱牧严肃地问道。

秦少爷仔细地想了想,才道:“母亲说是个算命的,他能丝毫不差地说出我家中情况,所以他说夫人怀有女孩的时候,母亲也是毫不怀疑。”

“你夫人见过那算命先生吗?”朱牧问道。

“当时夫人跟我去庙中祈愿,所以只有母亲一人见过那算命的先生。”秦少爷回道。

朱牧林风离开秦府时,天色已经暗了下去,两人换回衣服后便往回走。

“老爷,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变成了算命先生,所以说,何老太太便有可能成为整个案子的关键。”林风分析道。

“嗯,回去找她聊聊。”

“老爷,林风,你们回来了。”文凛见两人回来,一脸喜色地跑过来说道:“我知道这蛆虫是什么了。当时看到它就觉得眼熟,原来我在师父那儿见到过。此虫名为‘黑蠹(dù)’,一种以吸食血液为生的蛆虫,一般生长在南疆以南的丛林中,生存力极强,成虫极其容易进入人体,口鼻皮肤,无孔不入。

“黑蠹一旦进入人体,便会无限繁殖,开始人会产生幻觉,后来便会头晕目眩,身体发虚,浑身疼痛直至死亡。不过,它的虫卵只能从口中进入人体。另外,黑蠹可以与人共生,人成为黑蠹的寄生体为其提供养料,而黑蠹直接将人的血液变成蛊毒。但共生关系很难建立,一旦把握不好,人便会被黑蠹侵蚀,就像秦老太那样,死得极惨。”

“看来秦老太太死前见到的女婴,应该就是幻觉。”林风说道。

文凛点了点头,又接着说道:“之前师父还专门研究过,不过当时我小,所以记不太清了,幸好《奇闻异术》一书中有所记载。”

朱牧林风听罢,一脸怪异地望着文凛。

文凛见状,笑了笑才道:“我师父是清远老道,江湖中无人不知,他虽喜欢研究些毒物,但绝不是坏人。”

朱牧听罢,点头回道:“你相信你师父我们也就不会怀疑。”

林风又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文凛,于是三人又一块来到北屋,也就是何老夫人所在之处。

“啊,不要过来,你不要过来。”何老夫人惊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。

朱牧三人听到声音,立马冲了进去。

只见何老夫人坐在地上,一脸惊恐地望着前方,嘴中一直在喊:“不是我,不是我。”身子不停地往后退,似是面前有什么十分恐惧的东西。

何老夫人也被黑蠹侵蚀了!

文凛拿出银针,插入老夫人的劳宫穴与中冲穴。待老夫人镇定下来后,看到身旁的文凛,一把拉住她哭道:“那孩子来找我了,她要我去陪她。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文姑娘你救救我吧,秦老太的事儿我听说了,我不要跟她一样。”

文凛望着老夫人,一脸为难,目前她也不清楚应该怎样对付黑蠹。

“何老夫人,只有找出给你下虫卵之人才能拿到解药,才能救你。”

“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一个算命先生?”朱牧问道。

“是,是,就是他告诉我翠芝又怀了女儿。他在西市街头的桥口那儿,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找他。”老夫人说罢,便要朝门外走去。

“老夫人,天色已晚,想必那算命先生早已离开,不如明日?”林风朝老夫人喊道。

老夫人望了望天色,面色焦虑,但也没办法,于是道:“那我去看看翠芝,今晚就照顾她。”

老夫人走后,文凛冷笑两声:“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,还是为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老夫人。”

文凛说罢,便跟着去了何夫人的房间。何老夫人是此案关键,必须时刻盯着。

“老爷,你在想什么?”林风见朱牧心事重重地站在窗前,于是问道。

“我在想,邪教势力难料,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啊!”朱牧叹了口气。

“老爷怕了?”

“我这把老骨头了,还怕什么,只是……”

“老爷是担心檀儿还未原谅你?”

见朱牧沉默,林风轻声道:“老爷是怕檀儿成了平民,嫁去将军府会被人看不起,她总会明白您的苦心。”

朱牧叹了口气:“倒是你,跟了我十多年了,好不容易能给你娶个妻子,又出了这档子事。”

“啊!”一声惊叫从院中传来。

朱牧林风相视一望,立马跑了出来,刚到院子就见文凛一脚将老夫人从屋内踢了出来。

老夫人挣扎地在地上翻滚,表情十分痛苦,口中直喊:“救救我,救救我。”

文凛望着朱牧,一脸焦急。

朱牧只是叹了口气。

他们三人都不知如何破解黑蠹,更不曾想过,这次竟然发作得这么快。

不一会儿,黑蠹便从她的七窍中爬了出来,老夫人挣扎了好久,便没了声息。

满院的黑蠹,这里算是不能住人了,于是三人带着何夫人母女找了家客栈将就了一晚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朱牧与林风去了桥口守着,而文凛带着何夫人去衙门报了案。

此案一出,便证明杀死秦老太的凶手不是秦夫人,再加上秦府的面子,所以秦夫人便直接被放了出来。

回来的路上,文凛感觉何秦两位夫人气氛有些怪异,具体是哪里怪异她也说不上来。

再说朱牧这边,两人刚从客栈出来,就见大街上都贴满了两人的画像,虽然模样不太像,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“唉,文凛解剖,咱俩偷衣服,动静闹得有点大,官府的视线都被我们给搅乱了。”朱牧低着头小声地说道。

林风刚要回话,就见一算命先生装扮的中年男子从对面走来,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,看样子,这算命先生是要逃了。

林风怕算命先生身上藏有黑蠹虫卵,便直接走上前将其打晕,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。

两人这算是破罐子破摔了。

算命先生被冰凉刺骨的河水泼醒时,就听到一个声音:“何秦两位老妇人的事你可听说了?”

算命先生甩了甩头发上的水,冷哼一声:“我不认识什么何秦老夫人。”

朱牧听到这话,冷冷一笑:“何家儿媳怀的是男孩你可知道?”

算命的一听这话,急忙辩解:“定是她做了什么善事,所以女儿变儿子了。”

算命的总会自圆其说,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。

林风听到这话,笑了出来:“就你这智商,还当算命先生。”

算命的一听,知道上当了,之后无论朱牧问什么,他都不再回答。

林风见状,冷哼一声,从怀中拿出一白瓷瓶,打开瓶盖给算命的瞧了瞧。

算命先生见到瓷瓶中的东西,立马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。

算命先生是被人给利用了,前两天他就觉得有人跟踪他,现在看起来,那人是想从他这儿找下手的目标。

“虫卵真不是你下的?”林风又问了一遍。

“真不是我啊,今早看到何夫人去县衙报案的时候,这才发觉来我这儿算命的两位老夫人都被婴灵给弄死了,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,就想赶紧逃吧,谁知被你们给逮住了。”算命先生一脸无辜地说道。

“难道是幕后凶手亲自动的手?”本以为能从算命先生这儿得到点线索,谁想他也是被人利用了。

“不会,凶手如果亲自给受害人下虫卵,为何不直接下手,还费尽心思地利用算命先生制造婴灵假象。这其中必有蹊跷。”朱牧紧皱眉头,沉默下来。

“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什么?”林风疑惑道。

“除非黑蠹只是手段,制造婴灵报仇的假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。”朱牧惊道:“是文凛!”

“什么!”林风不敢相信。

“文凛对重男轻女的人深恶痛绝,又对黑蠹十分了解,她想利用婴灵一事给世人一个警告。”朱牧说罢,便匆匆往回赶。

刚到客栈,就看到匆匆而去的何夫人与另外几个人。朱牧见此,心下起疑,便让林风去找文凛。

林风急忙来到房中,就看到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文凛。

“你怎么了!”林风将她抱起。

“是何夫人,她给老夫人喝下了虫卵。”文凛虚弱地说道:“她见你们去找算命先生,怕事情败露,就想逃走。于是趁我不备,将老夫人身上的黑蠹,扔到了我的身上,那秦夫人还顺便送了我一刀。”

文凛自嘲地笑了笑:“枉我一身功夫,竟被她们给算计了。”

鲜血不停地从文凛的嘴角流出,脸上慢慢没了血色。林风见她这样,心里十分焦急。

“别说了,我带你去找大夫。”抱起文凛,林风便冲了出去。

两日后。

文凛醒来时,是在一辆马车里。

车子摇摇晃晃地走着,弄得她伤口有些疼。但见坐在一旁的林风,心里多了丝温暖。

还好,他们没有抛弃自己。

“你醒了。”坐在一旁的林风见她醒来,惊喜地喊道。

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。”朱牧的声音从车外传来。

“我们这是去哪?”文凛笑了笑,问道。

林风听到这话,脸色暗了下来:“黑蠹进了你的身体,我们必须去云雾山,找你师父。”

“这何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文凛不想看到林风心事重重的样子,便转移了话题。

“据何夫人所说,幕后凶手早就将虫卵给了何秦两位夫人,只不过没有告诉她们那是什么东西,只跟她们说若想杀人,那东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。”林风回道,“不过凶手头戴斗笠,何夫人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。”

文凛听罢,喃喃道:“看来,凶手早就知道何秦两位夫人会对她们的婆婆下手。”

“不要随便伤害一位母亲的孩子,那后果不是轻易就能承担的。”朱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。

“可我的父母呢?”文凛沉默了。

一阵沉默之后,朱牧才道:“文凛,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。”

“我以为是你下的虫卵。”朱牧有些愧疚,自己竟然会怀疑文凛。

文凛听到这话,有片刻惊诧,转而若有所思,过了良久,忽然道:“老爷,如果按您的思路,我倒是想到一个人。”

“谁?”

“如果没猜错,她已经回了云雾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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